伊吹瑪麗亞

上网谏寡人者,处极刑

【阿鲤】过瘾

不健全情节🈶

巴别塔恶灵/面具兜帽人/口腔泡面开创者/罗德社区居委会主任/ドクター/doctor/Dr./博士直呼年度大震撼

差评率高达96.4%,不建议观看

热门评论

小鲤鱼摆大烂:

有没有哪位可以给我解读一下这写的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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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精神病院药物课aak主任:

作者能不能好好反思一下什么叫他妈的纯爱啊,不怕遭报应吗

❤️11451

平安尚蜀回复龍門精神病院药物课aak主任:

当医生的怎么讲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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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精神病院药物课aak主任回复平安尚蜀:

?您好?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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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crime(网警请喝茶版)作者回复龍門精神病院药物课aak主任:

好开

❤️4360

龍門精神病院药物课aak主任回复lacrime(网警请喝茶版)作者:

❤️2378

 

 

罗德岛医疗部关于新型矿石病抑制针剂(■■■■型)部分成分调整的研究讨论会

凡事不要总想着当第一,这是一句圆滑处世的箴言。

第二或第三蛮好,再往后不行,不能最拔尖,也不能最落后。看似是宽容对己,实际却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非必要的严苛。某个精明人给阿讲这种道理的时候,他时常回复:你这样好像给自己的嘴上套了个嚼子,还要拼命往前跑。

话虽如此,阿有兴起的时候会想着朝这个不当第一的目标靠拢。不过他代号的首字是A字母,因此他的名字在记名册上排第一,这种算术和序列上的第一让人厌烦。

会场内,参会者依次入座。本次会议事关重大,不光医疗部,所有参与研究的干员都要出席,然而在记名册的第一个名字被念响时无人应答。

“阿?”会场的沉寂使得主持会议的凯尔希抬起眼皮,扫视一圈后并没有看见代号为阿的男孩。

“阿?”凯尔希挥了挥名册,又叫了一次,无果后继续叫完A开头的代号,B开头的代号,直到Z开头的代号也一个不剩,阿依然没有入场。无奈,凯尔希只能宣布:“缺席,我们继续。”

药物异常缺失记录表

名称:盐酸美沙酮

实验室编号:ε

功能:镇静,镇痛

来源:T氏制药供应

用途:小鼠对源石感染刺激的应激反应观察及新型矿石病抑制针剂(■■■■型)的戒断实验(实验编号:00067)

原应存有:119(实验用样品)(单位:安瓿)

现有:118

未登记使用量:1

使用者:未知

请ε号实验室管理员应尽快清算药品数量,核查使用者身份,以保证药品使用和实验过程中的安全

负责人:■■■

砂轮

砂轮一侧的编号被磨损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它出自哪一个批次,哪一条生产线,身份模糊不明的偷渡客。也许它早已经更换了好几任的主人,它现任的使用者喜欢用拴在砂轮孔上的棉线缠绕自己的手指,再松开,如此往复,把砂轮甩得像悠悠球。

然而砂轮不是玩具,它总得用来击碎什么东西,找一个偷渡客来为自己行凶也最为便利。

清脆的一声,啪。

一个茕茕的掌声一般的声响之后,砂轮使得一只安瓿瓶身首分离。也许用身首分离来说有些奇怪,但是人们通常将安瓿头部的部分叫做乳头。难道听起来不是更像一个低俗笑话了吗?飞车党随口开出的一个带有颜色的玩笑,医疗垃圾。

制造越来越多的医疗垃圾——这就是砂轮的意义,阿想,即便他用手指也能把安瓿掰开,但是这样一来多少显得郑重些。此时转念一想,又觉得糟蹋,不是说糟蹋了安瓿里装的东西,而是对即将饮下它的人感到糟蹋。然安瓿已经给他敲开,阿感到麻烦是他还需要重新配置出同样的成分去填补因他而起空缺。

煮茶

骨碌

骨碌

骨碌

关于缺席的情况说明

由于个人原因,本人于■年■月■日午16时始的会议中缺席。此处作进一步说明如下:

本人在■年■月■日午约15时时因事务所内部要紧事件发生,急需处理。本次研究讨论会时间安排与所在事务所工作产生冲突,故造成在会议中缺席的后果,本人自愿承担根据罗德岛方面相关制度的处分。

特此说明。

通话记录

你好,这里是鲤氏侦探事务所。

是我。

噢,老板。

你留的号码是这一个,我找人事部那边要了直接打过来,我还担心找不到你。

我随叫随到的啦。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嘻,没有要紧任务的时候,去哪儿、做什么也没有必要全都向罗德岛报备吧?

你说得没错。

是吧。

但是我看到了你昨天提交的情况说明。

然后?

我认为,你没有对我说实话,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没说。

别的?别的什么?

那得问你自己了。

老板,你应该不会想知道。

你果然瞒了什么。

是呀,没错。

我虽然不知道你那边出了什么情况,但是作为我司的干员,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抽空到罗德岛来,有问题我们可以当面谈。

好啊。

明天如何?

好,既然你这么说。

交谈(一)

阿在约定的时间踏进博士的办公室。一进门,博士就看见他左边脸贴了一块纱布,下嘴唇上有一些结痂。

“你怎么受伤了?”博士问。

“这不相关吧,老板。”阿坐在博士对面的椅子上。

“你准备从哪里开始讲起?”

“老板,那要看你准备听到怎样的回答。”

“是事务所那边的事?”

博士本想说“你家里的事情”,却又觉得似乎不大妥当。

“和我的监护人有关。”阿接话,不讳地说。

“什么事呢?”

“我,”他咽下一个借口般吞了一口唾沫,“我侵犯了他。”

“老板,你不相信吗?我可以给你看他的照片。”阿将手机放到博士面前,他脸上是一种必胜的打赌的表情。

照片

阿展示了一位年长男性和他的照片。

只是普通的合照,背景也许是龙门的夜海,男性脸上噙着世故而温情的笑,一只手搭在阿的肩膀上。

还不错,是一位父亲和一位家长的模样,标准得可以作为家庭照片的范本。

随后阿切换了界面,之后的一张照片里,男性裸露着大片的皮肤,手臂放在脸颊两侧,不知道是否是有意遮挡,头发凌乱,晃动模糊的画面中宛如一片耀目生辉波涌潋滟的湖光。

“不是很清楚,他后来不让我拍了。”阿说,“其实我的手机里面只有这两张照片。”

博士想起自己在前线看过的一些断肢,或亲朋或好友拿着断肢曾经完整的照片去认尸。没见过同一个人的两张照片如此不相干。博士默不作声地将室内空调的温度调低三摄氏度,额头上冒出细汗。

交谈(二)

“你的意思是,他打了你?”博士继而问。

从普通伦理人情的层面看,这两张呈堂证供一般的照片比断肢更加令人不忍睹。阿的手机息屏,博士再也不想多看,日光斜射,粉尘跳到阿的黑色外套上,有种风尘仆仆的奔波之意。

“没错。”阿答。

“可是,你说,你对他做的那些事……”

——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因为阿看起来不像能制服和胁迫照片里的男性。阿露出被看穿后蒙混过关的笑容:“我在他的茶水里加了点东西。”

13:29

以为是谁家的花盆摔碎,鲤走到窗边向外看,只看到对面一列楼开着或半开着的卷帘门和翳着的日光。他刚刚的确听见一声脆响,那个声响没有与视线内任何东西的破碎对应起来,他回头以后阿站在离他不远的旁边。

你今天无事么?

无事的,不过下午一些可能有事。

水的表面在沸腾,腾起一片不平的丘陵——之中不怀好意地裹挟了另外一部分液体,继续沸腾。从食道进入胃囊,随血液流遍全身,大约半个小时生效,看一版报纸的时间,小憩片刻的时间;在四小时后,血液中的浓度将达到顶峰,可是谁可以强忍着寒冷,空抱一捆木柴?顶峰的前后都是下坡路,凡事不要强求最好,你说的。

14:06

常言道:花无百日红颜色。

M氏在报纸的中缝里看到了一家侦探事务所的广告,内容相当直白——下至找猫找狗,上至案件情报,只要有意,就可以前来委托。毫无疑问,这样的一段广告词对如今已是感觉走投无路的M氏来说有着无比的诱惑力。她的痛苦来源于她丈夫的出轨。M氏最开始注意到她丈夫与别的女人有了过于密切的交往是在三个月前,而丈夫不知道与第三者厮混多久了。当初她全然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以为这是男人的必经之路,她丈夫也将会和所有的男人一样,不久之后回到妻子身边。而现在,她想要狠狠给曾经抱着这种无知又愚蠢的希望的自己两个耳光,前周,她的丈夫结束了一笔较大的订单,便迫不及待地联系了第三者——她丈夫竟然在策划着将那个女人接到龙门,M氏无法再视而不见了。

原来捉奸的预备真的和三流小说里一样,先查手机,二翻钱包,实在不行,找一个侦探。M氏的丈夫做药品生意谨言慎行滴水不漏,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瞒住M氏这么久。她的手指动起来,按下广告中的一串号码,删除,再按下,再删除。她放在手机按键上的手是一双浮肿的,关节弯曲的,静脉曲折突起的手,而她同样迈入中年变得臃肿的丈夫却可以牵着一双葱削十指的手,这双M氏臆想的手好像在她面前招来摆去,令她又一次回想丈夫的嘴脸,才终于下了决心,指腹覆盖通话键。

M氏持着手机等待许久,都没有接通,她检查好几遍自己是否将号码拨错,每次都无误。笃笃的忙音快要把她的脑袋凿穿。

14:08

你在做什么?

鲤感到脚不着地,瞳孔里出现另一个复制粘贴的世界,他以为的虚实际是实的。你在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每每当他发出这种质问时,他质问的对象,这个问句的主语,都会满怀无辜地看着他——正如现在,阿一边分开他无力的双腿,一边把眼瞳往他视线的反方向转去,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

男孩像念某种含糊的咒语一样重复这三个字,顶着这层略敷衍的覆膜开始他的作案。你感觉怎样?他不清楚阿这样问的用意,喝下的茶水如浊浪从胃部翻涌上脑,他一时想不明白阿为什么这么问,于是鲤说:

帮我把外衣脱掉……太热了。鲤感到难以呼吸。

阿把他的上半身搬起来,从袖口中脱出他的左手臂,然后是右手臂。鲤像一个久病初愈的病人,后背再次靠向床铺,阿却解开了他的腰带,摸进他的腰部。

你在做什么?阿,你在做什么?

鲤发出问句的主语没有回答他了。异常。他的外衣掉在地上,敞开的衣襟露出胸腹,现在阿看着他的眼神里有那种隔着玻璃橱窗看一件奢侈品的解馋之意,背后却是饥渴得离奇,像在跳板上跳进泳池那样伸手向他。

啊啊,不能这样……不能!

鲤眩晕地看向他和男孩连接在一起的部分,组织不出完整的句子,他只能看见阿的一双耳朵簇拥着他。你平时那么会说话的。男孩用嘴巴回应他,用舌头回应他,用全身回应他,看着他咬着牙齿,快要把双眼从眼眶里瞪出来。

药被我放在了你的茶里。阿轻轻地喘息着,含着他的脉搏,他被捕食者咬住喉咙,无数的醒来和入眠在他麻醉的神经里交替蔓延,坍缩成黑色的白天和白色的夜晚,眼前黑白颠倒。至此,阿依然寡廉鲜耻地捧着他的腰,重复一种机械得难以名状的动作,更是寡廉鲜耻中的寡廉鲜耻。年轻的一双手在他尾部和脊背接续的部分无措地游移,脊柱延长为尾骨,从尾尖上升而起的痉挛使得鲤前倾着蜷缩起来。尽力撕扯了一通无果,鲤的手在打滑,变成爱意地抚摸压制他的一头幼年野兽削细的手臂和肩膀。阿像钉入木板的螺丝,吮食血液的水蛭一样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

14:39

起伏的颠簸的交缠的冲突的退缩的颤抖的冰冷的灼热的纷乱的崩溃的塌陷的混沌的痛苦的可笑的悲哭的流离失所不可思议前赴后继相拥而眠翻来覆去长长久久巫山云雨蕉鹿之梦心乱如麻如芒在背涸辙之鲋踉踉跄跄半死不活

黏稠的白色。

鲤的手往下探,摸到那些将要融化的雪一般的东西,冰激凌一般天真又刺眼的东西以后,他忽然变得冷静而清醒了。

阿很乖巧地跪坐在鲤的旁边,撑着两只手俯视他。鲤好像想说话,但是他看上去疲劳不堪。

鲤的嘴角抽动了两下,阿理所当然地靠近,脸被什么短暂地触碰了以后,阿的头部牵引身体朝着床尾的地方飞去,牙齿划破下嘴唇,此间他的肩膀撞到墙壁。

“滚出去。”鲤说。他的语句平静得像报幕,是投入死水的一枚光滑的石子,打破发黏得让人反胃的沉默,然而这阵沉默和黏在他们身上的汗水一样甩不掉了。

充血,破裂和淤青。皮下出血,恢复大概要两周。他是说,他在鲤身上留下的齿印和吻痕,像是某种罕见却廉价的装饰品挂在他脖颈四周。对阿在鲤身上作下的涂鸦,他自己一时间像一个因为才华穷尽而潦倒的画家,再也找不到创作的初衷。阿一直保持着撞墙的姿势,手臂麻掉了。于是阿抬起麻木的那一只手摸了左边脸颊,滚烫和蔓延的疼痛交织得像一群黄蜂停留在他脸上,阿意识到原来是鲤打了他一拳。阿觉得有点好笑,抱着他自己的衣物跳下床去,开门关门,将笑不笑的笑意残余在他脸上被打伤的地方。

阿没有生气,毕竟这是和鲤生活在一起的几年之内鲤第一次对他动手,很有纪念的意义。他们受的伤也有同样的恢复周期,在现在,它们几乎同时出现,大约336个小时后,也会同时消失。他迈下楼梯,等待接听多时的电话铃很合时宜地再次开嗓大唱。

14:55

“喂?”M氏拨打的电话最终在大约一小时后被接通,她的语气里满是不耐。

“你好,这里是鲤氏侦探事务所。”

“我要委托。”

“您的委托是?”

“……出轨。”M氏尽量文雅地讲,恃着她的身份,她是断不可能说出“捉奸”一类的词语。M氏忽然又有了些底气,和第三方相比起来,她似乎较为文明。出轨这两个字像一张幕布覆盖了一地的呷泔,隔着却可以描摹那个沆瀣而阴湿的形状。

“噢,是这样,为您感到抱歉,月有阴晴圆缺,夫人。”对方说话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还算中听。不过,M氏起了一些疑心,对面的声音怎么听都还是一个小孩,她开始有受骗的预感,声音急促。

“咳,咳,我是想问,你们能否接下我的委托,找出我丈夫和那个女人的约会地。”M氏并不想过多提及,立刻将话题转移至了别处,对方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当然了,职责所在。事不宜迟,我们见一面吧,夫人。”

M氏同意了。约定好地点之后,M氏掏出怀表,刚好三点整。约四十分钟后,M氏见到了鲤氏侦探事务所的职员——一个初中生模样,左边脸肿起来的男孩。

交谈(三)

“可是,这与你缺席当天的会议有什么关系呢?”博士的手指从桌面移动到两侧的太阳穴上,阿离奇的家庭故事让博士的头脑和口舌一起发干。博士从小冰箱里拿了罐装咖啡,本想问阿要不要也来一罐,对方摇摇头。

“老板,你不注意听我说话,我刚刚说了,我从我监护人的房间滚出来以后,我接了一个委托。”阿不需要用咖啡因醒神,无意地咬了下唇的痂, 刺痛得吸气。

“你是说,你缺席了会议是因为去见委托人?”

“就是如此。那份说明,我并没有骗你。”打赌赌赢后的一点快意浮出在阿眼睛里,“并不完全是在骗你。”

至此,博士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对了老板,ε号实验室丢的药,我找到了,今天给你带过来。”他把一只小瓶放在博士办公桌的一沓文书顶端,“你觉得我解释清楚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然阿并没有留给博士回答他“是否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的余地,博士在门关上后张开手指,手里的空易拉罐在不觉中被捏扁了。

尾随

不是很久之前。

T氏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也许是扒手,傍晚的机场附近总是有很多扒手,防不胜防。然当他每每回过头,又都没有人。T氏有时觉得自己神经过敏,因为他老婆察觉到了他的不忠,他不得不将自己变得敏感。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牵着他的手,这是他的情人,刚刚下了飞机,一只手牵着T氏,另一手拖拽行李。

在龙门的不远处,泊着一只巨大而黯淡的影子,不时亮起机器运作的闪光,和华灯遍地鲜花着锦的龙门没法比。T氏在先周造访过那里——罗德岛制药公司,从他处敲定了许多实验用药物的订单。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同行,不过,T氏还是在他熟悉的领域一如既往地动了些手脚——毕竟只是实验用药,粗糙一些大抵也不会有什么过大的问题,他对外来公司没有多少信任,于是给了他们稍次的一批货。思及此处,T氏捏弄着女人柔软娇嫩的手,将她安顿至一家提前预约好的酒店。

只不过,那种被盯梢的感觉盘旋在T氏身后。神经过敏,神经过敏。他安慰自己,顺便安慰情人,过几天再来看望,毕竟他老婆不好对付,最近愈发对他有了疑心。等T氏再次摸着空儿已经是一两天后,他将情人房间的钥匙从贴身的内袋拿出来,放进熨烫过的西服外套服帖的口袋里,走进停车场的时候撞到一个男孩。

“抱歉抱歉。”男孩被他撞倒后忙爬起来,一边道歉一边跑远。

T氏拉了拉西服的领,骂着冒失的小鬼。好在这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他驱车前往情人下榻的酒店,目前他在他老婆眼里是加班中的状态,他正勤勤恳恳地监工。电梯上升,T站在酒店无限相同的实木门的其中一道之前,摸了摸衣袋,钥匙竟然不见了。

他原先是定了要给情人一个惊喜,前晚或是大前晚预留的钥匙竟然丢了,多少让他有些败兴,但是总体来说不打紧,楼层数字太多,从1数上来要数很久,T氏等不了那么久,只能故作深沉地敲了房间的门,而后要用更加不着岁月痕迹的一个肉体释放他日渐衰老凋敝而苦闷的魂灵。只不过遗憾的是,T氏没能完全释放,中途,他老婆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汹汹地打开房门。看见T氏与另外一具年轻许多的肉体结合的场景,还是崩溃得大叫着朝T氏冲过来,一起冲过来的还有一把刀,刀剑先是冲进了情人的身体,随后冲进了他的身体。

感谢信

发件人:【匿名】

发件时间:20:00【该邮件为:定时发送】

鲤先生,容许我在此隐去我的姓名,您只需知道我是贵所委托者的其中一人。这封邮件用以向您及您家职员致谢。老实说,我原本并不相信所谓“侦探”,然而贵所职员的能力却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仅为我找到了需要的地址,在今天甚至为我拿来了事发地的钥匙,我对这次服务非常满意。

关于委托的内容,我想,您家职员或许已经告知了您。这样的现实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虽然我在发现我丈夫出轨那刻,就做好了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当那种事情发生在个人身上,亲眼看见那种场景时,无论是谁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吧。拿到您家职员提供的地址后,我想了许多,我现在在根据这个地址,赶往我丈夫和他的情妇约会的酒店。

委托费用已当面结清,最后再次致以我由衷的感谢。

以上。

礼物

鲤打开电脑邮箱后看到一封奇怪的匿名邮件。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一个委托,准确来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几乎都不记得。还是头痛,前不久,他好像度过此生为止无数个下午中最为黏湿的一个,黏湿得像在他身上涂满胶水,用来浇筑一座摧毁伦理的纪念碑。他的身体被掏走什么,想必是阿做的。几年之前,吽把他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他像瘦骨嶙峋张牙舞爪的野猫,把眼睛向上翻,垂着头,以一个极低的角度死死地盯着鲤,脸藏在一片灯光落下的阴影中。

害怕不能用一个单位来度量,那时的阿叫人有一寸一寸往上增长的害怕。鲤记得当时自己蹲下去,蹲下去他才和阿一样高,摸了他蓬乱的头发,还是给了他一些甜食,还是对他说,你不要紧张……鲤记不得了,拧干头脑后有关阿的一些记忆流走。阿好像长高了不少,又好像没有,记不得了。阿以前只到自己的胸前,现在,现在好像可以够到肩膀,或者脖子下方。

当鲤摸到脖子上的结痂,那些东西就是记录阿生长的一个标记,此时,男孩挡住他对面正在播送夜间新闻的电视机,周身描了一圈冷色的蓝光,手臂之间卧着一束花。

“龙门不好找到石斛兰,你喜欢吗?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原谅我。”

叫“你”,一个直接而裸露的称谓,好像这样叫可以把他们之间的某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就是你。

你啊,没有别人,就是你了。鲤有些僵硬,阿低着头,看起来十分诚恳。求爱。太可怕了,这个诡吊的场景如同求爱一般,阿在求他原谅他。下腹部开始隐痛,鲤站起来,像接过一个襁褓一样接过花束,阿的道歉在包装纸里孵化,破壳,于是鲤在石斛兰艳色或素色的花瓣之间发现一枚破碎的卵壳——一只破损的安瓿,刻度精确,被仔细擦洗之后置于此处,旁附一张卡片。

“是你那天喝掉的”——上书道。

插播一条新闻

电视没关。

鲤不稳地扶住桌沿,夜间新闻的女主播字正腔圆:

一女子砍伤丈夫及其情妇,案件性质恶劣。据悉,该名M姓女子于今夜夜间20时50 分左右持刀闯入丈夫及其情妇幽会的酒店,将情妇砍倒在地后又砍伤丈夫。接到群众报警后近卫局立刻调遣警员前往现场,目前已将M姓女子控制,案件进一步调查中。

圆润的声音从电视里滚落在地上,事不关己却饱含一些高贵的垂怜。

“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我会很开心。”阿问他,一个字连着一个字,步步紧逼。

那若我说不喜欢呢?喜欢的反面是不喜欢,开心的反面是难过,我说不喜欢,恐怕不见得你会难过。鲤收了声音,同时也把想要再次摸一摸男孩的头顶——摸一件年轻的古董——的那种想法,收起来,团成一团吞入腹中。

不对,喜欢的反面是爱,我爱你,我很难过,因为我爱你。

于是鲤觉得眼前的一切又像色素艳丽的棒棒糖,被巨大的舌舔了一口,掉色,成为五彩斑斓的漩涡。

你觉得

你觉得这一切是应该发生的吗?

阿蹲下来,鲤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地上,一只手按在那丛石斛兰丝绒般的花瓣里,霎时一掌的鲜红。这花把他割伤了,他将已经成为医疗垃圾的安瓿压碎,花瓣陈列从他手上涌出的血珠。

你在事情发生之前怎么没有这样问过我呢?你在培养一株植物之前,又有没有想过它原本应当是什么样子?阿用一种四肢着地的姿势靠近鲤,跨坐在他身上,他一下子垮塌下去。

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从未想过这种问题,孩子。他们说的什么,他们说的“你家老小”,你是我的孩子。我有时候想,要是你早几年来到这里,会如何?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你这次不要我原谅你——像你之前犯错的时候,而我也原谅不了你。我以为你是好孩子,但是我现在不敢斗胆说这里,这间房子是你的家了。鲤说话像吹灭一只蜡烛。

其实阿不是植物,要形容一下自己的感情,阿会说像霉菌,发达却没有子实体,根是假根,太完美的譬喻了,这种叫做感情的霉菌因为适宜的温床而迸裂勃发得不可收拾之后,集结在鲤的身上。

原来天花板是这个样子,他看着天花板那团光源从阿的头顶和后背跌在自己身上,阿好像在给他挡雨。鲤以前从未仔细地观察过天花板,没有墙纸覆盖,木架子吊顶灯被灰尘密封。很久没有打扫,上一次打扫是什么时候?阿逐渐占满他的视野,像鲤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俯下身,所以当有人对另一个人附身时,眼睛里就全然只看得见对方。

气息潮热,阿亲吻鲤的同时,碎玻璃片插进了鲤的手掌。

“先前打疼你了吗?”鲤问他。

再次插播一条新闻

……事件最新进展,M姓女子曾于昨日暗自调查丈夫行踪,可见此次作案是早有预谋,极其残忍,极其……

离职申请书

尊敬的罗德岛人事处:

我很遗憾在此时此刻向罗德岛正式提出辞职。

加入罗德岛的这段时间里,万分感谢老板和各位同事对我的照顾。只不过,最近我感到自己并不适合罗德岛的工作,或者说,我从选择成为罗德岛的干员开始,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眼下,我的生活里发生了一些改变,迫使我也要变更对未来的规划。我认为,我应该更加专注于我的家庭,无法再继续承担罗德岛方面相关的科研工作。

我考虑在此辞呈递交之后的1周内离开。人事部的各位将有时间去寻觅适合协助罗德岛进行医学研究的新人选,来填补因我离职而造成的空缺。

 

申请人:阿

申请日期:■年■月■日



审核结果:不批准

原因说明:

考虑到本次事件特殊性及私密性,经多方考虑,决定对本事件部分内容进行保密。

【查看以下内容需要权限,请出示证件或请专人解除权限后进行查看。】

■■■■■■■■■■■■■■■■■■■■■■■■■■■■■■■■■■■■■■■■■■■■■■■■■■■■■■■■■■

实验事故

医疗干员H转过身,看向实验桌前面摆弄载玻片的男孩,“阿,你在做什么?”

“观察菌群,姊姊。”

代号为阿的男孩回答。H有些不明所以,之前阿在实验室消失了几天,现在几乎是成日成夜地住在实验室了。

“你又做了什么新的培养基吗?”

“动物血。姊姊要看吗?”

医疗干员H婉拒了,对阿的奇怪实验,医疗干员们向来是不成文地敬而远之,对方也没说什么,上一个使用实验凳的人把凳子调节得太高,阿的小腿悬在半空,颇为轻松地晃来晃去。

“这是什么血?”另一个医疗干员C问道,她刚刚换好防护服走进实验室。

“人血。被安瓿割伤了。”

“呃,没事吧?”

“还挺疼的。”

——不过不是我。

阿用镊子把盖玻片覆盖上,组装好显微镜,恰巧工程部的干员过来搬走一些仪器,C后退了几步,和H对视一眼,并肩站在一起,C觉得自己需要把防护服脱掉,拍一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阿弓起腰身,几乎将整张脸贴在显微镜前,张大眼睛,观察早已失活的游走过另一个人心房的红,扁圆的细胞挤在一起。

“不过,我们这次的实验为什么中止了?”H查看了近几天的日程表后问。

“诶呀,那批实验用的药品里面,只有一支美沙酮的成分是标准配比,其它都......”C压低声音撇着嘴,“凯尔希医生发了好大火。还好在实验之前抽验了,要不然不知道会怎样呢。”

“供应商是谁?”

“我听说他前几天死了,你没看到吗?新闻里铺天盖地的。”C用手指掩住嘴唇,好像这样可以断绝她们的窃窃私语传进他人的耳朵。

“报应呢。”

“嘘,口下积德呀。”

H有些奇怪,以往她们悄声谈论这类话题时,总会在阿那儿激起点波澜,他对于这种事件的细节有着近乎让人脊背发凉的好奇心。然而现在,阿充耳不闻。

似是察觉到H抛过来的掩掩藏藏探寻的目光,阿回头,只是咧开嘴笑着说:“姊姊,请你把过氧乙酸溶液拿给我好吗?对,有78%的编号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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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取了新的权限

(以下为音频资料存档)

⏯ΙⅢⅢ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Ι46′36″

你不打算和我谈谈你突然想要离职的理由吗?

......

……老板,我以前听过一种说法。

说说看。

我们现在之所以那么痛苦,就是因为文明,因为进化,因为道德。你觉得人,或者任何东西,是自愿出生的吗,老板?……那是因为有干预。你现在能在这里见到我,坐在这里和我谈话,还是因为干预。我的监护人干预了我的回去,我才有了今天,任何一种干预,都会影响将来。我相信你听得懂我说的。

你说,我一直在听。

我想把这种干预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爱也是干预,是不算犯罪的犯罪。要说我触犯了龙门的哪一条法律,起码得追溯到我遇见我的监护人之前那段时间......

......我不该过多干涉你私人的事情,不过,我并不建议你离职,这对你来说不是好选择,至少目前来看不是。你说得没错,你选择了离开是一种干预,留下,同样也是干预。

老板,你其实可以不用和我兜圈子。

......算了。好,我和你说实话吧,你好像还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近卫局在酒店的监控里发现了你,怀疑了你,他们查找你的身份不是困难的事情,所以,结合你的干员身份,也就怀疑到这是罗德岛对次品供应商展开的报复。

我从没想过这会是谁报复,如果真要报复,也该是M女士的报复,不过M女士已经被抓走了。

你是想说,你卷入其中完全只是巧合?

难道不是?我只是完成她的委托,做出那种事情是她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我说了不算,要看你会不会被传唤,陪审团相信了你,那就是;他们不相信,就难说。你仔细想想,一个与罗德岛有交易往来的龙门人刚好死在药物纠纷的档口,你又刚好离职,说是清白,别人恐怕也相信不了。

那么你相信吗?

我不能轻易地对这件事作出任何评价,阿。我只能说,M的委托是找到她丈夫和别人通奸的地址,并不包括找到房间的钥匙……我可以理解为,在拿到地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你的主张,而非意外吗?

……

你瞧,就像你刚刚说的,“干预”。你干预了别人的死亡,现在你想抛开不提,是不可能的,你比我更清楚。不光为了你,出于罗德岛的利益,我不可能现在让你离职。

除了这些,你拿不出更加有说服力的理由了吗,老板?

......你现在已经动摇了,如果非要说,那么我还要转告你,鲤先生,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他希望罗德岛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

......他知道了什么?

全过程,包括你预备离职前最后一次体检的数值表,特别是——脑电图中a节律的频率出现了高幅慢波。

……

你做好决定了吗?决定权依然在你,你非要走,我不会阻止,我只是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

……

……

……做好了。

留下吗?

嗯,留下了,我会配合——如果这是他希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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